第二十三章｜欲望之體

    晨光自簾縫間漸漸透入，帳中尚存余溫。

    楚輕臣靜靜抱著(zhù)懷中人，生怕稍一動(dòng)便驚醒這片刻的安寧。

    樂(lè )安已清醒，只是仍偎在他懷里不敢動(dòng)。昨夜記憶一幕幕浮現，令她臉頰微燙。她唇角泛紅，眼睫微顫，卻始終不敢直面楚輕臣的眼神，只低下頭避開(kāi)，慌亂中顯得愈發(fā)嬌態(tài)。楚輕臣心湖一顫，幾乎忘了呼吸。

    殿外，傳來(lái)輕緩的腳步聲。

    「公主，該起了?！顾ǖ穆曇魷厝釁s不失分寸。她輕輕推開(kāi)帳簾，看清眼前景象。楚輕臣仍將公主擁在懷中。

    霜花垂眸，神色一瞬不變，只朝二人行了個(gè)福禮，語(yǔ)帶從容：「時(shí)辰不早，奴婢伺候公主更衣可好？」

    樂(lè )安意識到自己竟然與楚輕臣相擁而眠，心頭驟然一震。她慌亂想推開(kāi)他起身，卻又因昨夜的記憶泛起一陣羞惱。

    楚輕臣低下頭，神色復雜，終于緩緩放開(kāi)懷抱，退下榻前，對樂(lè )安行禮：「臣告退?！?/br>
    樂(lè )安垂眸，不敢與他目光相觸，只輕輕「嗯」了一聲。

    待他退下，殿內靜了片刻。霜花上前替她整理衣襟，若無(wú)其事，卻在指尖觸及她脖頸時(shí)，眼底掠過(guò)一絲心知肚明的神色。

    「……昨夜我喝醉了?！箻?lè )安低聲辯解，語(yǔ)氣飄忽。

    霜花垂眸，聲音卻帶著(zhù)安慰與篤定：「公主何必懊惱？您是天之?huà)渗P，天下最尊貴的嫡公主。而楚公子曾是與您的命定之體，又有什么不可？」

    樂(lè )安愣住。

    霜花緩緩上前，替她將凌亂的發(fā)絲攏到耳后，柔聲低語(yǔ)：「您可知，您的身子，與常人不同。自墨統領(lǐng)開(kāi)始侍寢后，奴婢日日替您請平安脈，便察覺(jué)異樣。您所承的，乃是欲望之體?！?/br>
    「欲望之體？」樂(lè )安失聲低喃。

    「是?！顾獬领o，卻帶著(zhù)一抹不易察覺(jué)的憐惜，「這樣的體質(zhì)，日日都如yuhuo灼身，若強行壓抑，必積郁成疾。唯有得男子精氣滋養，氣血暢行，方能安然無(wú)恙。您昨日與楚公子相擁一夜，今晨是否覺(jué)得身子格外輕盈？氣色亦比往日明潤？」

    「這……」樂(lè )安心頭狂跳。

    她確實(shí)覺(jué)得今日精神異常清明，肌膚比平日更為白嫩柔潤，彷佛連眼眸都澄澈了幾分。

    她本以為只是錯覺(jué)，如今聽(tīng)霜花一言，才驟然明白。

    霜花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：「上回隨您赴皇寺祈福，住持便曾言過(guò)『公主命格殊異，非一人可盡護?！划敃r(shí)奴婢尚未敢斷言，如今脈象與公主近來(lái)的狀態(tài)相符，才敢明說(shuō)?！?/br>
    樂(lè )安怔怔出神。

    難怪……自從墨玄侍寢后，她的身子反倒愈發(fā)精神，容顏日益潤澤。昨夜僅是與楚輕臣相擁，今晨醒來(lái)，便覺(jué)全身輕盈，氣血如潮。

    樂(lè )安心口劇烈起伏。

    難怪她會(huì )那般渴望男人，難怪在墨玄懷里，她未曾覺(jué)得受辱，反而渴求不已。難怪昨夜楚輕臣不過(guò)幾個(gè)吻，便足以讓她幾乎失控。

    霜花退后半步，低首不語(yǔ)，卻在心中默默嘆息。公主既知自身命格，終于不必再與己身相爭。這是好事。

    樂(lè )安的心漸漸平復，卻依舊泛紅。她想起昨夜楚輕臣的眼神，想起他顫抖的唇瓣落在她肌膚上的印記，心底不知是羞是燙。

    而此刻的楚輕臣，回到自己院落，仍沈浸在昨夜的悸動(dòng)中。

    晨風(fēng)拂過(guò)，他仍能嗅到身上殘留的馥郁香氣?；叵胱蛞?，她醉眼朦朧，伏在他懷中，任由他吻她、抱她。

    他無(wú)法忘記她在他懷里的模樣。

    縱然要以罪人之身承受萬(wàn)般譏笑，他也不后悔。只因，他終于真切擁她在懷。

    夜幕再度降臨。

    燭火搖曳，樂(lè )安在榻上輾轉反側，渾身燥熱空虛。昨夜未曾到最后一步，卻反倒令她今日更加難耐。

    外間靜悄悄，霜花卻敏銳察覺(jué)到殿內翻覆聲。她沉吟片刻，終是輕推門(mén)入，望著(zhù)公主微亂的神色。

    「公主?！顾p聲啟口，「您體內yuhuo未平，是否……要奴婢去喚楚公子？」

    樂(lè )安怔怔望著(zhù)她，指尖攥緊錦被。心底的羞恥與渴望交織。

    半晌，她垂下眼，極輕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霜花唇角浮現一抹笑意?！概久靼??！?/br>
    月色清冷。霜花行至楚輕臣院前，神色鄭重，卻壓低了聲音：「楚公子，公主親自宣召。您應當明白，這意味著(zhù)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楚輕臣一震。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。

    他極力壓抑唇角的顫動(dòng)，只低聲應道：「……在下明白?！?/br>
    他怎會(huì )不懂？這是夢(mèng)寐以求，卻又不敢奢望的召喚。

    樂(lè )安……她也想要他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步入夜色之中。

    而在寢殿內，燭火靜靜搖曳，正等待著(zhù)將兩人的命運推向更深的纏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