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｜朝野驚變

    清晨，承曦殿鐘鼓初鳴，云霧自殿外檐角飄散，滿(mǎn)殿肅穆。女皇端坐御座，身披朱紗，眉宇間自有凌厲之威。

    今日殿上氛圍不同以往。朝議尚未開(kāi)始，便有數名官員低聲交談，神色微妙。

    終于，言官劉廷鵬率先出列，話(huà)聲清脆，卻帶著(zhù)隱隱的顫意。

    「啟稟陛下，臣聽(tīng)聞……昨夜公主竟將罪臣楚氏遺子楚輕臣召入寢宮，不僅侍寢，更已列入首侍之名……」
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殿中嘩然。

    太廟卿陸清徽沈聲附和：「宗廟血脈，豈容污點(diǎn)？楚氏一族昔年之事尚未澄清，今竟使其遺子登首侍，此為朝綱大恥！」

    有人抬笏而擊，聲音鏗然：「更聞之，公主竟未賜避子之藥。此等舉動(dòng)，將引天下議論！」

    一名女官則冷聲進(jìn)言：「冊首侍本是大禮，事關(guān)宗脈血統。陛下，臣恐若不加約束，宗室上下必議?！?/br>
    幾句話(huà)激得群臣聲浪漸起，有的正色爭辯，有的低聲附和，逐漸混亂。

    女皇自始至終端坐，沉默不語(yǔ)。直到議聲喧囂，才緩緩開(kāi)口。

    「朕聽(tīng)得清楚?！?/br>
    她的聲音不高，卻壓得滿(mǎn)殿寂然。

    目光一一掃過(guò)，冷冽如劍。

    「首侍之位，乃公主內院之事，由樂(lè )安自定。楚輕臣之清白，朕心中自有分寸。至于避子之藥，亦由朕裁斷。諸卿若敢干預內院，莫非欲逾矩乎？」

    一錘定音，滿(mǎn)殿噤聲。

    雖有人心不服，卻無(wú)人敢再上前爭辯。只是垂首之間，袖下的手指收緊，眼神暗沈。

    退朝之后，有言官腳步緩緩走出殿門(mén)，神色平靜，卻在宮門(mén)外與一名書(shū)吏低語(yǔ)數句。未幾，坊間茶肆、街市酒樓，便傳開(kāi)了議論。

    「罪臣遺子成了首侍？」

    「還未賜避子藥，若真誕下子嗣，算什么？」

    「唉，樂(lè )安公主行事，也太驚世駭俗了……」

    聲音越傳越廣，夾雜著(zhù)嘲笑與惶惑，京城人心漸生浮動(dòng)。

    此時(shí)遠在西北的墨玄，正帶領(lǐng)玄虎軍追剿匪寇。刀光血影中，他神色冷峻，手中長(cháng)戟斬落一名敵首，喝聲震天。

    戰局已入尾聲，他卻心緒未寧。

    當暗衛悄然自營(yíng)帳現身，低聲稟告時(shí)，墨玄的動(dòng)作頓然一滯。

    「什么？」他的聲音低沉，眼神冷烈得幾乎能凍住空氣。

    「啟稟統領(lǐng)，確有其事。公主殿下昨夜召見(jiàn)楚輕臣，并……」暗衛吞了口唾沫，「并未賜避子藥?！?/br>
    軍帳內，火光搖曳。墨玄的手指緊緊攥住桌邊，青筋暴起。心頭翻涌的嫉妒與怒火幾乎令他窒息。

    他可以容忍公主府有其他侍者，那是規矩?？沙p臣……那個(gè)昔年被先帝指為王夫人選的男人！他從不屑與之為伍，如今卻在自己領(lǐng)兵在外之時(shí)，登上了她的榻。

    更可恨的是，她竟破例。避子藥從來(lái)是不可或缺的規矩，而她偏偏為楚輕臣破了。

    「楚輕臣……」墨玄咬牙低聲，幾乎將名字咬碎。胸口翻涌的嫉妒與憤怒讓他幾乎窒息。

    親衛察覺(jué)氣息不對，試探著(zhù)道：「統領(lǐng)，要不要……」

    墨玄猛然一揮手，聲音冷如冰刃：「不必?！?/br>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按下心頭翻滾的烈火，聲音卻依舊壓抑著(zhù)顫抖。

    「傳令下去！加快行軍。三日之內，務(wù)必要拿下匪寨。所有人隨我突襲，不得有誤！」

    「是！」軍中齊聲應下。

    自那一刻起，墨玄幾乎不眠不休，親自帶領(lǐng)精銳突襲。無(wú)論是險峻山道還是深夜奔襲，他始終沖鋒在前，戟刃所向，無(wú)人能敵。

    玄虎軍本就對他敬服，如今更是親眼目睹他不顧生死的身影，士氣昂揚，士卒皆大呼「將軍無(wú)敵」。

    血戰之后，匪寨終于被一舉攻破。

    墨玄立于寨前，披甲浴血，長(cháng)戟垂地，呼吸粗重。眼底卻燃著(zhù)一股幾近瘋狂的光。

    他不是為了軍功，不是為了凱旋，而是為了早一日，能回到京城，站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天都內外，風(fēng)云詭譎。

    朝堂的震驚尚未平息，市井的議論仍在發(fā)酵。而公主府深院，楚輕臣靜坐窗下，手中茶盞氤氳，心神卻早已難安。

    樂(lè )安的決意，朝臣的反彈，墨玄的目光……所有暗潮，皆將匯聚到他身上。

    他緊抿唇角，低聲自語(yǔ)：

    「首侍……這一條路，恐怕比想像中更險?！?/br>
    而在遙遠西北，墨玄已勒馬催兵，誓要早一日回京。

    那一日的相見(jiàn)，必將掀起更大的驚濤。